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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文周刊·中原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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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廖华歌

早听闻与我居住的城市相距50余公里处有一处“牡丹谷”,对之心念已久,却一直未能成行。四月下旬某一天,文友相约,终于踏上了寻芳之路。

一路上我对牡丹有各种想象,心里默诵欧阳修、刘禹锡、王维、李商隐、皮日休、韩愈等人的优美诗句。想起欧阳修在《洛阳牡丹记》中写道:“而出洛阳者,今为天下第一。”

漫漫岁月中,有关牡丹的传说大都承载着美好期许,闪耀着独特光芒。“焦骨牡丹”的故事,最令人敬佩:大雪纷飞的冬日,武则天传旨让百花连夜盛开,慑于皇威,百花背时令纷纷绽放,唯独牡丹恪守自然规律,绝不违天逆时。女皇大发雷霆,命人将其架火焚烧,牡丹枝干被烧焦却依然顽强挺立,至死不开花。武则天下令将长安牡丹流放洛阳。离开长安后,牡丹们开放得更恣肆繁盛,从此“洛阳牡丹甲天下”。

当我们抵达牡丹谷时,却大失所望,举目望去,唯有一眼望不到边的绿叶在茎秆上轻轻摇曳,茎秆顶端长出的叶芽,宣告着牡丹花早已纷谢,曾经的胜景业已落幕……

一阵风拂过,想起白居易“惆怅阶前红牡丹,晚来唯有两枝残”,虽然“明朝风起应吹尽”,但他凝望眼前的姹紫嫣红时,似乎不应在心理上“超前焦虑”,更不必惆怅、伤感和忧思。

我与牡丹注定缘浅,前些年曾两次专程到洛阳赏牡丹,第一次去晚了,花朵大都残败。第二次去太早,大片的花儿含苞待放,偶有零星几朵长在花园中心,无法走近真切观看。也许这是我至今没为牡丹写过只言片语的原因吧。

来牡丹谷,是我第三次来看牡丹了,仍然是深深的遗憾。我独自在无花的牡丹丛中走来走去,用手机拍茎叶,拍它们深浅不同涌向天际的绿,甚至拍与它们相邻的岭坡、小河和村庄!

想象中,涌向天际的牡丹叶间开满了花,花丛深处,有个叫春芳的女子正含笑与我对视。我未见过她,却喝过女友转送的春芳手制的“牡丹花茶”。

女友讲过春芳的故事,她生在大山深处,品学兼优,母亲长年有病,家境不好,春芳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下地劳动。

春芳聪慧美丽,邻村一位品行好又能干的小伙子与她定下婚事。临出嫁时,春芳决定啥嫁妆都不要,只要娘家院子里那一丛生机勃勃的牡丹花!完全是为了给父母排忧解难,春芳才用这种方式,带着泥根牡丹走进婆家。她和丈夫将牡丹种在屋前窗下,从此夜夜都枕着花影叶影入眠。

一个偶然的机会,春芳听说用蜂蜜腌制牡丹花瓣泡茶喝,可清除热毒、滋养肌肤。她试做,甜蜜与花香在舌尖交织,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悄然转动,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萌生:她要制作牡丹花茶!

春芳夫妇经过反复考察,又学习了栽培技术,先后流转了近百亩土地,用来种植、培育优质牡丹。他们远赴外地向制茶师傅虚心求教,又聘来技艺高超的老师,不断探索改进,制出了花朵饱满、香气清幽、口感醇厚的牡丹花茶!经行业协会及有关茶叶研究机构评定,这茶有补益气血、美容养颜等作用,春芳夫妇成立了“合作社”,带领村民们一起制茶致富,共同成就甜蜜的事业。

牡丹谷的主人叶先生热情地过来招呼我,打断了我的浮想联翩。叶先生四十多岁,英俊豪爽,他招呼大家围桌而坐,品尝他今年做出的“牡丹花蕊茶”。

花蕊茶?好新鲜的名字,在座者没有一个人喝过。大家凝神注视,只见原本紧致蜷缩的干花蕊如万千金丝,在水温适宜的杯中渐次舒展浮动,继而悠游曼舞,茶雾裹着馨香升腾弥漫,琥珀色茶汤晶莹剔透,入口丝滑若绸,回甘绵长,既有鲜百合的淡雅清甜,又有雨后松针的微微冷香。

叶先生说,这种茶只有白牡丹的花蕊才可制作,而且这花蕊还必须是花开三天之内采摘。

叶先生赠我一盒“牡丹花蕊茶”,我将其寄给异国他乡的友人,唯愿这“国花”,慰藉游子的乡愁,在岁月的沉淀中,永远散发出家国的芬芳……